中白工业园的进展、问题和前景

Օ赵会荣

【内容提要】 中白工业园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标志性工程，也是中白双方互利合作的典范，以及中白两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示范。工业园自动工建设以来取得显著进展。同时，工业园的发展仍面临很多困难和问题，需要政府、企业、智库、媒体和教育机构等各行各业给予支持，加强双方的政治、经济和人文合作。

 自1997年起，中国政府开始鼓励企业“走出去”，在境外建造生产和贸易基地，并逐渐将其发展成为多功能的综合性园区，从而创造了中国境外经贸合作区经营模式。自2006年起，中国商务部开始为企业到境外建设投资平台创造条件，提供支持，给予国别引导和产业指导，并制定了包括享受合作区发展资金支持等一系列具体的政策措施[①]。2013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后，五年内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建设境外经贸合作区82个。其中，中白工业园是迄今为止面积最大、投资额（预估）最多的境外经贸合作区。

中白工业园被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命名为巨石工业园，寓意奠定中白合作的友好基石。工业园位于白俄罗斯明斯克州斯莫列维奇区，距离首都明斯克市约25公里，毗邻明斯克国际机场。园区总面积112.5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明斯克市的三分之一。不过，减去机场周边不可利用区域剩余面积91.5平方公里，再减去沃尔缅斯基国家生物保护区、灯塔地方保护区和受保护村落剩余可开发利用面积约50平方公里。预计工业园基础设施七通一平建成需20—30年，投资额需50亿—60亿美元。

2015年习近平主席视察园区时提出要把中白工业园打造成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明珠和中白双方互利合作的典范[②]。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表示，白俄罗斯愿成为“一带一路”的重要支柱。中白工业园是目前中白合作的最重要项目，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标志性工程。

 一、中白工业园的进展

 中国的境外经贸合作区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中国企业走出去以后在境外的业务发展比较顺利，出于扩大经营规模、获得优惠政策、抱团取暖等因素考虑向双方政府提出建立园区并获得认可。另一类是两国政府考虑到双边政治关系良好等因素为加强双边经贸合作签署建立园区的政府间协议，然后鼓励双方企业从事园区建设和招商引资。中白工业园属于第二类。

中白工业园最早是卢卡申科总统提出的。2010年3月时任国家副主席习近平访问白俄罗斯时，卢卡申科总统向中方提议在白境内建设中白工业园，并得到中方的积极回应。2011年9月18日，时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访白期间，两国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白俄罗斯共和国政府关于中白工业园的协定》，正式将该项目纳入两国政府间合作项目。2012年1月，两国各自批准该文件。然而，由于中白工业园项目规模庞大、投资任务艰巨以及双方对于工业园的定位等问题需要沟通等因素，工业园并没有立即动工建设。2015年5月12日，习近平主席在卢卡申科总统陪同下视察中白工业园，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面对工业园的沙盘作出“工业园建设要两年见成效”的重要指示。2015年5月12日，工业园开始筹划。2016年3月，工业园开始动工建设。

恰如园区入口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所示，在中白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工业园建设快速推进，成绩斐然，充分展示了中国实力、中国技术和中国效率。截至目前，园区一期开发区中起步区3.5平方公里七通一平基础设施于2016年底完工，具备了招商引资条件。一期全部8.5平方公里七通一平基础设施建设2018年底完成，全部配套完成花费1.88亿美元。

在中白双方的共同推动下，白俄罗斯针对中白工业园建设发展需求先后出台三个总统令，大幅提升了园区招商引资的吸引力。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企业深度参与了白俄罗斯的经济社会发展进程，并为白俄罗斯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目前，园区产业定位扩展为：电子和通信、生物技术、精细化工、新材料、机械制造、仓储物流、电子商务、大数据储存和处理、社会文化产业、科研、设计试验和工艺试验。

园区税收政策的优惠幅度大幅提升：园区居民企业（居民企业为白方特定说法，可理解为入驻园区企业，以区别于白国内一般企业）[③]利润税自利润产生的首个税务年开始10年内免收，10年后至2062年6月5日前减半征收。2062年6月5日以前免收不动产税、土地税以及建设所需进口设备和材料关税及增值税（前提是满足白俄罗斯的国际义务，海关监管期最长不超过5年）。园区居民企业员工的个人所得税在2027年1月1日前仅征收9%、白俄罗斯籍员工以本国平均工资为基数缴纳社保，外国籍员工免缴社保，免除环境补偿，免缴劳动许可办理费用。

目前，园区共建设道路11公里，其中园区4号路连接M1洲际公路和明斯克国际机场。两条贯穿园区的主路分别称为明斯克大街和北京大街。园区供水系统、污水处理厂、110千伏变电站、中白商贸物流园一期10万平方米设施、1.25万平方米综合办公楼、1号至3号标准厂房已建成，4号标准厂房已开工建设。

截至2018年12月，共有39家企业签订入驻协议，成为园区居民企业，协议投资总额超过11亿美元。入驻企业中，22家为中国（控股）企业，包括招商局商贸物流园、成都新筑超级电容器、中国一拖研发中心、中联重科工程设备、马兹潍柴有限公司、中兴通讯、华为公司、弘福工贸散热器、中信阿姆智能装备有限责任公司、中航工业无人机、中新智擎智能汽车研发中心、中白联合设计院、国泰安（明斯克）数据技术有限公司、亚一国际照明、沣宬灯具、超频三光电、宝莲华地热新能源、中电科、中甘国际高新科技有限公司、建谊数字城市有限公司、斯凯科技等。11家白俄罗斯企业包括哈斯雷伊特大数据、阿可欧医疗设备、列万达空调设备、纳米果胶、瑞希福高精密机械、库沃数控设备、阿西斯有限公司、NUVO标准有限公司、多欧医疗设备、农作物基金科研生产中心有限责任公司、光电蓝宝石。6家其他国家企业包括美国激光设备、德中白复合材料、德国医疗器械、奥地利电子印刷设备、立陶宛环保包装和以色列光伏太阳能。据中白工业园官网介绍，2018年招商局集团中白商贸物流园、中电科、黎凡特集团公司和马兹潍柴已建成并投产。作为中白工业园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主要股东，招商局集团和中工国际在工业园的建设和招商引资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中白工业园面临的问题

 1.融资问题

中白工业园无论对白俄罗斯政府而言，还是对中国政府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工程，融资压力非常大。第166号总统令规定，园区法人承诺的投资金额不少于500万美元等值货币，在实施研发项目投资时不少于50万美元。如果在与园区管委会签订关于在园区活动条件的合同之日起三年内全额投入，拟注册成为园区居民企业承诺的投资金额（研发项目除外）应不少于50万美元等值货币。

截至目前，已公布的中白工业园法律文件尚无有关工业园基础设施的融资规划，仅指出中白工业园管委会和中白工业园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招商引资。预计，中白工业园基础设施建设至少需要50亿美元，而中白工业园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仅8750万美元，融资任务相当艰巨。中白工业园管委会主任雅罗申科指出，中白工业园基础设施融资主要有3个来源，目前白俄罗斯国家财政负担3.8%，其他资金来自管理公司和中国的经济技术援助[④]。因此双方需要共同努力，为工业园融资提供便利，放宽融资条件，降低融资门槛。

据中白工业园招商引资部提供的信息，目前中国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等中国金融机构对入园中国企业项目提供“有市场竞争力”的融资支持。白俄罗斯本地银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和国际金融公司等国际金融机构以及欧亚基金、中白产业基金向入园企业项目提供专项融资支持。

2.市场问题

中白工业园在地理上临近两大市场——欧盟市场和欧亚经济联盟市场。企业进入中白工业园并不等于获得了两大市场的入场券，仍然需要自己找市场。中白两国政府要尽可能为园区居民企业进入相关市场创造条件，需要与欧盟和欧亚经济联盟就市场问题继续谈判。这还涉及到“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的对接。从以往的实践来看，无论是欧亚经济联盟国家还是联盟以外国家进入两大市场都不容易。白俄罗斯作为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与俄罗斯在市场的问题上分歧很大，摩擦频繁，原因是俄罗斯不愿意跟白俄罗斯分享本国市场，更何况是欧亚经济联盟以外的国家。白俄罗斯与欧盟尚未实现关系正常化，通过白俄罗斯实现进入欧盟市场目前可以确认的优势主要是地理上的便利。2018年5月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签署经贸合作协定并生效。下一步中白双方需要就推动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相互开放市场做出努力。如果中白工业园入驻企业的市场问题能够解决，那么将极大增加园区对企业的吸引力。

上面说的是消费市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市场同样重要，就是企业生产所需的原材料市场和劳动力市场。园区处于初创阶段，产业配套比较困难，跨领域复合型人才匮乏。白方要求园区居民企业从白国内或者欧亚经济联盟市场采购零部件和雇用当地员工，而实践中白俄罗斯市场和欧亚经济联盟市场可以提供的零部件选择度非常有限，有的商品性价比不如中国国内商品，而且企业也无法快速获得零部件的采购信息，如此一来企业的生产成本必然上升，项目的竣工日期也难以保障。因此，园区制定发展目标需要考虑到不同阶段的实际情况，在建设初期可适当放宽对居民企业在原料、零部件采购以及劳动力使用等方面的条件，在产业配套条件逐渐完善时再做调整。

3.投资贸易便利化问题

白俄罗斯的投资环境怎么样？世界银行2018年的营商环境报告指出，白俄罗斯排在第38位。其中，对白俄罗斯评价相对较低的项目包括纳税（第96位），获得信贷（第90位），办理破产（第68位）。其他指标相对还好，获得电力（第25位），跨境贸易（第30位），执行合同（第24位），办理施工许可证（第22位）。世界银行的报告依据其选取的参考指标和权重进行排名，具有一定参考价值，但不能说明全部情况。

白俄罗斯作为“一带一路”节点，其最大优势在于区位优势，实际上白俄罗斯要成为欧亚大陆的交通物流枢纽，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努力，包括提高相关交通线路竞争力。这包括硬件和软件两方面。在硬件方面，包括道路联通、陆路与海运联通、能源与通信管网的建设等。在交通物流体系方面，园区应该成为欧亚大陆交通物流的节点，这就牵涉到园区交通与区域交通衔接的问题。目前，亚洲与欧洲之间的货物运输方面，海运占到95%左右，欧亚大陆陆路交通的问题很多，需要充分协调和利用好中欧班列的运输能力，提升中欧班列的竞争力。白俄罗斯商品至今还没有充分利用中欧班列的回程潜力。中欧班列目前经过布列斯特，未来需要建设经过园区的铁路，与中欧班列网络实现畅通连接，并通到匈牙利克莱佩达港，实现陆海有效连接。

在软件方面，包括规划、政策和制度对接，国际贸易商品检验检疫互认，法律法规对接，知识和信息分享，标准对接和平台信息对接。目前，白俄罗斯的物流绩效水平不算高，世界银行关于白俄罗斯2016年的数据是2.40，低于世界平均水平（2.88），也低于中国、波罗的海三国以及俄罗斯、乌克兰和哈萨克斯坦。

另外，法律法规对接和标准互认问题需要两国相关机构加强沟通与合作。2014年6月30日白俄罗斯发布的第326号总统令指出，在中白工业园范围内，中白工业园规划方案的设计、园区项目设计文件的制定和协商、施工和验收可以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其他国家的技术规范标准进行，前提是：规划和设计文件通过了白俄罗斯共和国的国家鉴定，且园区项目设计文件的国家鉴定的内容为评估其是否在机械强度和牢固性、消防安全、劳动条件安全和环境保护方面与白俄罗斯共和国法律强制性要求相符合。如果设计文件具有根据国际条约在白俄罗斯共和国境内得到承认的按其技术规范标准进行设计的国家的相关单位的国家鉴定的肯定性结论，则该设计文件除进行国家生态鉴定之外不需要通过白俄罗斯共和国的其他国家鉴定。

2017年5月12日批准的第166号总统令规定，园区范围内园区城建方案的制作，设计文件的制作、协商、批准、施工、验收和运营可按照欧盟或中华人民共和国现行的同类技术规范（规范准则）进行，无须按照白俄罗斯共和国现行的标准进行转换，前提是城建和设计文件通过了白俄罗斯共和国国家鉴定（包括国家生态鉴定）。因此，园区居民企业的规划设计方案必须要通过白俄罗斯国家鉴定，无论白俄罗斯国家标准是否与中国或其他标准一致。施工过程中，企业也要严格按照设计方案进行，任何更改都可能造成项目在验收时不能通过。一旦不能验收通过，企业或者接受惩罚，或者重新建设，从而给自身带来巨大损失。

第166号总统令规定，除供电、供热、供气、给排水和水利工程设施之外的园区设施的技术操作规范和标准，在项目验收之前由园区管委会根据业主的建议确定。

标准对接涉及到很多方面，包括建筑设计标准，也包括生产许可标准。建筑设计标准，白俄罗斯国家鉴定包括结构（坚固度）、劳动保护、环保和消防等方面。生产许可标准涉及到不同的产业，有的产业，如人工智能方面在白俄罗斯还属于空白，因此对于白俄罗斯来说创新产业如何在当地获得生产许可还没有解决。另外，获得白俄罗斯国家鉴定一般需要半年时间，直接影响到工业园建设进度和入驻居民企业的生产活动。

为此，两国的政府相关部门需要建立标准合作机制与平台，以国际标准为基础，促进标准的相互认可。双方可建立联合设计院，相互颁发标准认证的资质，促进标准的技术转换，为企业提供认证便利。可与世界贸易组织《贸易便利化协定》接轨，加强与现有区域机制的对接，包括上合组织、一带一盟对接、欧亚全面伙伴关系，促进运输、海关、贸易便利化合作。加强智库合作，促进政策规划和信息的沟通，增进互信，提供智力支撑。为企业提供专业的法律咨询和与技术标准相关的培训。

4.招商问题

在改善投资环境、基础设施建设与互联互通的问题解决以后，下一步关键是要提升园区内产业发展能力和国际竞争力。工业园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找到有竞争力的企业入驻园区，朝着建立产业链条和形成产业集聚效应方向努力，进而融入国际分工和全球价值链。有竞争力的企业指的是企业自身有能力适应当地的环境条件，组织生产，找到市场，实现盈利。现在园区居民企业增长到39家，就目前的情况看居民企业数量增长比较快，园区聚拢人气和基本运转应该问题不大，未来可能需要更多关注如何吸引有竞争力的企业和相关度较高的企业，进而形成产业链优势。

5.发展的外部环境问题

园区发展条件充满不确定性。一方面是白俄罗斯自身经济社会发展面临一些困难，另一方面是周边环境存在不利因素。2017年白俄罗斯经济开始复苏，但步伐不够强劲，仅增长2.4%。2018年1—7月经济状况略有改善，GDP约667亿白卢布，增长4.4%[⑤]。白俄罗斯经济部预测，全年经济增长可达到3.9%至4.1%。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18年白俄罗斯实际GDP将增长1.8%。白俄罗斯面临的最迫切问题是财政困难，债务高企。2018年上半年财政赤字升至26.976亿白卢布，是上年同期的两倍多。截至2018年8月1日，白俄罗斯债务总额达到421.487亿美元，占GDP的36.3%，其中外债165.478亿美元[⑥]。2019年和2020年是白俄罗斯偿债高峰年。奥尔沙事件后，卢卡申科任命金融专家鲁·马斯担任总理，改革派代表人物克鲁托伊担任经济部长，希望他们能够针对目前的经济症状开出良方。然而，白俄罗斯经济的内生动力有限，原有的科技优势和工业底子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已经势弱，国家财政困难导致工业企业现代化难以落实。白俄罗斯是保留苏联时期福利制度最多的后苏联国家，以国有经济为主，多数居民依赖国有经济生存，习惯于高福利政策，而国有企业采取的行政命令管理模式导致劳动生产率较低，出现隐性失业问题和坐吃福利的寄生虫现象。卢卡申科总统在更换政府班子后公开表示不会对现有大政方针做出调整。2018年9月卢卡申科总统拒绝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的作为贷款条件的限期市场化改革方案[⑦]。他表示反对大规模私有化和向公共服务事业增税，主要是担心国有资产流失和引起社会动荡，继而动摇政权基础。

白俄罗斯的经济与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的联系密切。白俄罗斯在国防安全、能源、投资、市场、财政等方面严重依赖俄罗斯。尽管近年来对俄依赖不断弱化，但依赖程度仍然很高。白俄罗斯所需原油基本上依靠从俄罗斯进口，白俄罗斯通过转售部分原油和出售原油产品赚取可观利润。俄罗斯是白俄罗斯最大的投资和贸易伙伴，俄对白投资约占白吸引外资的三分之一，双方贸易额约占白外贸总额一半。2017年对俄出口额占白俄罗斯出口额44.1%，从俄罗斯进口额占白俄罗斯进口额57.2%[⑧]。白俄罗斯对欧亚经济联盟的依赖也比其他成员国要多一些。2017年白俄罗斯与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贸易额在本国外贸总额中占52.7%，其中，哈萨克斯坦占22.4%，俄罗斯占8.9%[⑨]。

当前，由于俄罗斯受到西方制裁，不愿意如从前那样对白俄罗斯让渡过多的利益，反而对白俄罗斯提出更多的要求，导致俄白关系中存在的问题再次暴露出来：俄罗斯与西方在东欧地区的地缘政治博弈和军事较量没有减弱的态势，白俄罗斯的外部环境十分严峻；白俄罗斯对于克里米亚和乌克兰东部问题立场与俄罗斯存在差异，随着俄罗斯与西方在黑海和波罗的海地区军事对峙的加强，白俄罗斯多边平衡外交的空间越来越小，陷入地缘政治冲突的危险不断增大；白俄罗斯拒绝俄罗斯在本国设立空军基地；俄罗斯对白俄罗斯财政补贴不断下降，占白GDP比例从2006年的27%下降到2017年的5%；俄罗斯对白俄罗斯农产品进入本国市场进行限制；俄罗斯称白俄罗斯拖欠能源费，不愿意以优惠价格出售给白能源；白俄罗斯不满意俄罗斯派驻本国的大使人选，最终不得已接受；俄罗斯自2017年2月起在俄白边境部分地区设立检查站[⑩]。俄白关系不稳定必然对白俄罗斯经济以及中白工业园产生影响。

三、中白工业园的发展前景

如何建设好中白工业园？怎么样才能实现中白工业园的优质发展？首先，工业园的建设需要各方支持。中白工业园看似一个经济合作项目，实际上是个巨大的综合性工程，是中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支撑，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标杆项目，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示范。它牵扯的面儿很广，包括政治互信、经济互利、安全互助、人文互通，离开了哪一点都不行。中白友好关系是中白工业园的重要政治基础，为工业园发展提供了必要保障。双方在现有“铁哥们”关系的基础上可以发展更加紧密的政治合作关系。过去三年得益于各方的努力，工业园的建设成效显著。目前工业园处于建设初期，遇到的困难相对比较多，需要政府、企业、媒体、研究机构等各行各业为工业园的发展提供支持。政府要为中白工业园项目做好引导和服务工作，在资金、政策、服务等方面给予尽可能大的支持。

其次，中白工业园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白俄罗斯经济的稳定和投资环境的改善。白俄罗斯经济发展需要外部助力，对外资、技术、建立先进的生产基地、市场保持高度的诉求。鉴于中国对白投资不大，白俄罗斯强烈呼吁中国加大对白援助和投资。与此同时，白俄罗斯对于中国市场抱有相当高的期待，希望继续扩大本国商品对华出口。中国可以给予白俄罗斯农产品更多市场份额，但白商品在中国国内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要获得消费者的青睐白方需要在推广、销售和服务等方面做出更多努力。由于白俄罗斯政治和经济体制将保持延续性，其投资环境短期内不大可能发生剧烈变化。中白经贸合作中遇到的制度性障碍和技术性问题需要经过耐心细致的沟通工作以及自上而下的途径才能逐步得到解决。从俄白关系以及白俄罗斯与欧亚经济联盟的关系可以看出，中白合资企业以及中白工业园的发展更多需要依靠企业自身，以及加快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及欧盟关于贸易便利化和投资便利化的谈判进程，指望白俄罗斯政府为中白合资企业以及中白工业园的居民企业进入周边市场创造便利条件不现实。中白工业园作为中白最大经贸合作项目以及“一带一路”标志性项目，在前期基础设施建设和招商引资领域已取得阶段性成果，但解决市场、资金等领域问题的难度不小，双方政府需要加强协调，共同推进。此外，政府还需要与企业加强沟通，了解企业的困难，为企业做好服务。

最后，中白工业园的发展离不开人才的培养和良好的人文环境。因此有必要加强中白人文合作。人文合作不仅有利于夯实中白关系的社会基础，在白俄罗斯看来还具有扩大白俄罗斯影响、促进经济利益和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意义。2019年是中白教育年。白俄罗斯积极推进在本国建立面向东欧乃至欧洲的中国中心或者中文教学基地，在中国建立更多的白俄罗斯语言教学基地和白俄罗斯文化中心。白俄罗斯驻华大使鲁德建议中国在白俄罗斯设立高校或者中国高校的分支机构。如果能够得到中国政府的支持，白俄罗斯可以吸引来自周边国家的青年，通过发展留学教育促进经济发展。与此同时，教育合作还可以为中白工业园提供相应的人才储备，实现教学（人才培养）与实践（人才使用）的良性运转。

Օ赵会荣，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社会发展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乌克兰室主任、研究员。

[①]《中国政府对境外经贸合作区的支持政策措施》，2010-04-15，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zt_jwjjmyhzq/subjectn/201004/20100406869369.shtml。

[②] 2015年5月习近平主席访问白俄罗斯时就建设中白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提出四点建议，其中第二点提到要把中白工业园建设作为合作重点，发挥政府间协调机制作用，谋划好园区未来发展，将园区项目打造成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明珠和双方互利合作的典范。

[③] 根据中白工业园官网公布法律文件的中文译本译作居民企业。

[④]Александр Ярошенко Резиденты парка "Великий камень" начнут строиться активнее после возведения инфраструктуры,31.05.2016,http://www.belta.by/interview/view/rezidenty-parka-velikij-kamen-nachnut-stroitsja-aktivnee-posle-vozvedenija-infrastruktury-4859.

[⑤] Основные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е показатели по Республике Беларусь в январе – июле 2018 г. http://www.belstat.gov.by/ofitsialnaya-statistika/makroekonomika-i-okruzhayushchaya-sreda/osnovnye-pokazateli/osnovnye-sotsialno-ekonomicheskie-pokazateli-respubliki-belarus-v-yanvare-fevrale-2016-g/ 2018/09/06.

[⑥] http://www.minfin.gov.by/2018/9/10.

[⑦] Беларусь отказалась от реформ, которые предлагал МВФ для получения кредита , 09.09.2018, https://www.nv-online.info/2018/09/09/belarus-otkazalas-ot-reform-kotorye-predlagal-mvf-dlya-polucheniya-kredita.html/2018/9/20.

[⑧]http://www.belstat.gov.by/ofitsialnaya-statistika/makroekonomika-i-okruzhayushchaya-sreda/vneshnyaya-torgovlya_2/dannye-o-vneshnei-torgovle-respubliki-belarus-p_2/raspredelenie-eksporta-tovarov-po-stranam-osnovnym-torgovym-partneram/2018/10/10.

[⑨]Тезисы выступления Первого заместителя Министра экономики Крутого Д.Н.на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азийский 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союз:стратегия дальнейшего развития», Минск, БГУ, 15 августа 2018.

[⑩] Есть ли граница между Россией и Белоруссией? 2 мая 2017, http://fb.ru/article/311264/est-li-granitsa-mejdu-rossiey-i-belorussiey/2018/9/21.